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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有许多艰辛之事,但没有不拂晓的夜晚。”

【TSN】How to save a life 如何挽救一颗心(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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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气好棒,sleep。”

“come on,我的名字是sheep,‘机器人能梦到电子羊吗’的sheep。”

“之前不是说自己叫sleep吗?”

“哦,我又这么说了吗?——我说错了吧。”

“今天天气真的很好——ship day(适合出海远洋的天气)。”

“come on,让我们离开sheep,sleep,ship这个话题吧。”

“well,今天很开心,好高兴。”

 

马克的心跳快了好几秒,他一边在Talker聊天界面的后台回复爱德华多的聊天,一边手速飞快的在面前的台机上入侵爱德华多的笔记本去看他的日程表。令他失望的是上面并没有什么安排,片刻之后,他意识到了,没有安排意味着wardo今天外出是因为私事。

看来他和兰斯相处的不错。

真不知道那个兰斯到底哪里好。

 

“why,今天发生了什么好的事情吗?”马克努力装作不经意的那么一问。

 

他等了那么一会儿,没什么回复,莫名其妙的心焦,然后他手也不停的就黑了爱德华多的笔记本摄像头,片刻之后,爱德华多穿着睡衣的身影出现在了屏幕上——他在用Talker的MAC版,他看上去有点累,但是神采飞扬的,手边还有一只小小的狐猴玩偶。这种感觉有点奇妙,像是和爱德华多隔着屏幕聊天一样。

被问到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爱德华多停顿了一下,撒娇似的咬着嘴唇,饱满的唇瓣被他咬出一道小小的齿痕。

“well,今天去了环球影城,很好玩,我们赢了一个小玩具。”

“Fun,tell me more.”

“是一只狐猴玩具,很可爱,中午还去了那个餐厅,加勒比之夜,我想去很久了,兰斯订了那个餐厅。”

他在屏幕上这样打着字,眼睛还看着桌上的那只狐猴玩偶,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那种纯然的天真,有点孩子气的羞涩,眼睛笑的弯弯的。

“都是兰斯带我去的,我还没都没去过,古埃及展区和马达加斯加最有意思。”

“兰斯?”

对面的巴西青年又停下来了,表情有点困惑,他想了一会儿,鼓着嘴,对着屏幕打下一连串字符,坐姿没从前那么正,浴袍的领口太宽,露出了一大块白皙的肩膀——即使他以为和他对话的是人工智能,他依旧很认真的措辞。

“I don' t know,maybe date,maybe friends—— just don't know.”

他每打一个字,就要看看他的狐猴玩偶,这让马克想起来小孩子们总是喜欢把玩具放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马克自己也曾那样过,不过他那个时候只有三岁。

wardo看起来很高兴,马克这样想着,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爱德华多这样毫无防备,毫无阴影的时候了。

他的快乐总是那么简单,早上没课要开心,沙拉加了橄榄要开心,小孩子一样。

“sheep,我好高兴,这是我最高兴的一个生日。”

“生日快乐[彩带][彩带]。”

恩,生日,马克都没意识到今天是wardo的生日,还没反应过来手指就动了起来,一句干巴巴的生日快乐就这样上去了。

马克觉得有点惆怅。也许那个兰斯是有可取之处的,至少他知道wardo的生日,会在wardo生日的时候和他一起庆祝,也知道哪个餐厅是wardo喜欢的。

而且Wardo很开心。

平时马克会觉得,去游乐场,去餐厅有什么高兴的,但是熬夜了很久后脑子都迷糊的马克却忽然冒出来一个从没想过的想法:如果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都让wardo觉得是他最开心的生日,那他过去生日是怎么度过的。

马克不在乎生日,他也从不过生日,chris也是,他们中只有达斯汀吵着要过,所有人都会依他,wardo表现的那么自然,他们都以为他也不在乎这个——想到这里,马克忽然意识到,他从来没有为wardo庆祝过生日,他甚至记不清准确的日子。至于四人组,他们似乎都只为达斯汀庆祝过生日,他们从没为wardo庆祝过,正式的非正式的都没有。

马克还记得他和wardo的第一个生日,wardo知道的时候,他生日的日期早就过了,但是wardo第二天来的时候还是带了最新的光晕游戏光碟来和他庆祝,他们一起玩,wardo走的时候第一次抱了他,瘦瘦的,有点硌,他说,Hi,buddy,happy birthday。

从他和sheep的对话里,马克知道他应是很在乎这些,只是他们没一个知道。马克本来觉得兰斯做法很俗气,毫无新意和意义,但兰斯的做法再俗气,他也是确实做了出来,而且wardo高兴,是真的高兴,开心到和聊天软件说话都要说好几遍。

而他早也应该知道这些的,那天他们一起走过回廊回柯克兰的时候,他的学妹也曾等在那里红着脸送过他一小束花,百合花和满天星什么的,wardo很礼貌的说谢谢,但是他那天专门为那束花买过一个小花瓶。

他礼貌的说谢谢,但是眼睛里有星星。

马克之前从未对此放过什么思虑,也不认为这是怎么样的事情,这一刻,他觉得有些挫败,他以为wardo想要什么或者有什么难处他会自己开口的,在看到《How to save a life》指南的时候,他甚至有一点点怨恨,埋怨wardo为什么把自己弄到这样的苦情境地——他明明不需要如此的。

也许,他鲜少得到关怀,有时候,自己都会忽略自己。

也许,他做的不好,从未让wardo有些安全感,他不敢开口。

也许,正是因为他以为他对着的是人工智能,是聊天软件,他才能说出自己的想法,才能一遍一遍的说着自己的开心,因为那些微不足道的关怀和小小的庆祝而生出的开心。

才能真实的面对自己的内心,不用惧怕任何东西,不用照顾任何人的心情,不用迎合任何人的偏好。


  目送着爱德华多去上床休息,马克重新打开后台继续工作,疲惫似乎可以从他身上溢出来,他暂时拉黑了达斯汀,因为不想在自己为他干活的时候还要听他的恋爱故事。

他半躺在沙发上,精神依旧停留在无数的数据上面,姿势并不舒服,后背被沙发靠背扎的疼,但是他实在实在提不起力气来换个位置,在休息个一两个小时,就要去上班了。

 

马克到公司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达斯汀和chris都不在,也没人能说他什么。面对所有人‘boss居然迟到了’或者‘大魔王也会迟到’的眼神,马克有苦说不出,所有人都以为他过了一个‘hot weekend’,但实际他只是围观了自己三个好朋友的感情生活。

妈妈寄来了邮件,问他感恩节要不要回家,兰迪也电话留言了问他相关的事情,马克回了邮件给妈妈告诉她不回家,没用电话是因为他实在不想在烦躁的星期一还被妈妈数落一遍。

邮件刚刚寄出去,电话响了,马克没奈何的接了电话,本以为是妈妈打来兴师问罪的,但是没想到是他上个星期找到法务会计师。

对方开口就要求报酬增加一倍,理由是调查这个动用了很多他私人的关系,不过虽然薪酬增加了,他也确实带来了公共信息里面查不到的东西。他告诉马克,在官司和解之后,爱德华多把名下持有的股份以一种巧妙的方式绕过了监管会,赠予给了他的家族,他放弃了所有的相关权益,只作名义持有。

马克有点不解,他以为直接合并到家族产业会更简单,他这样想着,就问了会计师,询问他是否是出于避税的需要。

会计师沉顿片刻,说道,两者都可以避税。

实际上根据萨瓦林家族律师的说法,这样是爱德华多要求的,他家族的人认为爱德华多这样做是留下一线保护,而在律师却觉得他这是在避免大份额股份交易影响FB的财务稳定。

会计师还是如实地把律师告诉他的话告诉了马克,虽然他认为这对于分析FB的财务没有什么帮助。

马克挂了电话,心里充满了疑惑,他得承认熬夜真的会影响思维,他现在就是一团浆糊。

他不明白,他曾经以为wardo和他针锋相对是因为想要股份,但是会计师告诉他,wardo从未有一天真正持有过;他以为wardo可以用那些钱过他喜欢的生活,他也以为这就是他的选择,但是他没有,他失去了他所有的东西,他一无所有的去了新加坡;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股份赠予家族;他选择一个那么复杂的方式是出于对于FB的财务稳定考虑吗;

‘如何在一天之内花掉1000亿’,这真是一个好问题,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回答,公众的回答他已经看了快10万条,至于他自己,他的回答可能是捐给儿童保护基金会,那对于wardo呢,他的回答会是什么?他会用1000亿干什么?似乎马克自己已经知道的10万条参考答案没有一条是符合的。

马克想到自己刚才从会计师那里得到的消息,《How to save a life》里面的指南,还有chris昨天离开时说的话,似乎有一条断断续续的线一直留在这里等他追寻,一条忽明忽暗的路等待他踏上,在他曾经选择的路口,他已经错过的那个路口。

马克忽然有了一个很荒唐的想法,他想,也许,wardo并不是把股份赠予给了自己的家族,他是不得不那么做,他是用股份做了交换,这也解释了他为什么要用那么复杂的手段来转让,并不是为了避税,而是这样制约他家族的人不会恶意出售或者大量抛售,也避免了重要股东变动对FB财政状况的影响。

至于他交换了什么——就是chris说的,是一个自由的灵魂,他交换了他自己的自由。从此他的家族不再约束他的生活,所以他才能定居在新加坡这么多年。

也许,wardo他对自己说的官司的初衷就是他的初衷,他只是想拿回自己的东西,他甚至没从中得到任何利处。

在调解会的间歇,wardo曾经在开水间问他,他们曾经是否真的是best friend。他不知道应当怎么回答他,因为在他看来,是不是并不重要,因为他们已经闹翻了,无论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都已经结束了,再问过去的事情是无意义的,就像分手时候的‘你曾经爱过我吗’一样的无意义,即使爱过,即使他们真的曾经是最好的朋友,那又能怎样,他们已经决裂,一切都结束了。

他没有回答他,在长久的沉默之后,他又问他,他有没有一秒接纳过他。马克记得自己的回答,他说,他们已经决裂了,说那些没有意义。这对于他来说是难得的平心静气,他以为wardo能懂他的意思,wardo确实懂了,他听懂了他话里所有的意思,同时接受了它带来所有的伤害,那些字一个一个的撞击在他的心上,就是那个他和瓦力都无缘见到的心。

现在他能理解wardo过去的想法了,那些不是没有意义的。过去的,结束的——并不是因为没能持续下来和没能有一个结果就是不重要的,就像曾经你为了改变自己而做出的所有努力都是有意义的一样,即使它们可能并不成功,即使他们并没有让你达到你想要的结果。

就像他现在知道了当年wardo真的想要一个说法,他想要知道自己应该拥有一些什么东西,所以他不惜一切代价,不惜用掉他账户最后一分钱,顶着所有的压力,起诉他。现在马克知道了,wardo赌上了他有的所有东西,不是因为他知道他会从FB上面找回来,而是他真的想要一个答案,一个说法。他得到了这个说法,仅是这样他就满足了,他甚至不想真正拿走那些东西,即使他的家族实质持有那些股份,但是他们也无可奈何,他们只作持有,除了每年的股息他们什么也没有获得。那些东西还留在FB,没人因此获利。

即使这是没意义的,因为无论怎样,结局没有更改,他们依旧决裂,依旧对薄公堂,依旧老死不相往来,但是在这一刻,他得知当年的事情与他以为的不同,知道他们之间有一些超越利益的东西存在,让他感到满足和释然。

 他有一种隐约的预感,他的猜想是正确,即使他的猜想可能过于荒唐,因为他过去总觉得wardo的邮箱过于工作化,他之前一直疑心他另有一个他不知道的私人邮箱,因为那里面没有一点私人邮件。但是他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那个‘私人邮箱’的影子——也许从头到尾,就没有这个私人邮箱,wardo和他过去的一切都说了再见,他没有了私人事情,不会有人发邮件关心他,不会有人邀请他感恩节回家。

也许之前也没有过。

 

马克想起来chris的描述,他说“赎回一个自由的灵魂”,他明显知道些什么。但是比起来chris怎么知道的,马克更想知道wardo的家庭环境,就像之前说的,马克和爱德华多之间的交好更像是天然的亲密而非三观的契合,马克甚至不了解爱德华多的家庭环境,就连最基础的事情也不了解。

 

达斯汀不在,他打了电话给chris,向他询问爱德华多家里的事情,但是chris并不支持。

“chris,你知道一些东西的。”chris的反对态度让他有点轻微恼火。

“马克,我不告诉你是有原因的,当时也是,现在也是。”

“什么原因。”

“马克,即使我告诉你,又能怎样,事情已经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

“我想知道。”

“马克,去工作吧,明天你就会忘了这件事了,别反驳,你总是这样。”

马克组织着语言想要反驳chris,这个时候邮箱提示响了,他打开了邮件,是妈妈的,标题是感恩节聚会邀请,措辞怪怪的,马克正在疑惑为什么妈妈又要寄一份给自己,然后他看见了抬头——他反应了过来,这不是给他的,这是给爱德华多的,他刚才就关掉了自己的邮箱,现在桌面上面这个邮箱是wardo的。

妈妈邀请wardo过来参加感恩节聚会。

马克曾经有带爱德华多回家玩,妈妈有爱德华多的邮箱并不意外,只是妈妈为什么要邀请wardo,而且还是在自己表明不回家之后。也许妈妈曾经也邀请过,但是他不知道,他从没在wardo的邮箱里看到过相关的邮件。

马克长时间的停顿让chris产生了一个错觉,让他错以为自己说的话阻止了马克,他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马克没追问下去,他现在有更吃惊的事情要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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